冰层之下

“Link Start！”田纳尔戴上跃迁辅助器。“驾驶前先喝水。”田纳尔自言自语道，便起身够水杯。不曾想却忘记了自己正戴着辅助器，便一头撞上了控制板。“真是见鬼！为什么这玩意不能再有点重量！”田纳尔愤愤地，重新坐下。

“请核对坐标。”田纳尔向电脑发出指令。

“核对完成当前坐标，请选择目的坐标。”

田纳尔将目光投向了猎户旋臂坐标。

“我们要去哪儿？”沙萨走进驾驶舱，看着仪表上的目的地和一连串的跃进轨迹，“天狼星区可是不毛之地啊。”

“基地的那群科学家。”田纳尔把NERvGear放在控制台上。“把老古董般的射电望远镜架在卡尔根的赤道上，绕了整整一圈！”

“太空啊，他们想拿这些破玩意干什么？”沙萨倒在副驾驶座上，来回转动着座椅。

“我也搞不懂，只不过望远镜捕捉到了些有趣的东西。”田纳尔一拍感应板，“播放0618033号音频文件。”一个人声随着强烈的电磁干扰音响起。

“……联邦共和国……发射……4枚……报复……同归于尽……6小时……通牒……不可逆转”而后又一阵沙沙声。

“这是什么语言？”沙萨完全没听懂。

“不知道，应该是古银河标准语吧。如果找到那个射电源，说不定还能找到帝国时代的古玩呢。”

沙萨摇摇头，回他的房间调试超波断层扫描器，而田纳尔躺在驾驶位上进入了梦乡。

在二人浑然不觉之时，谢顿号开启了超原子引擎，连续进行了42次超空间跃迁。每一次跃迁后，电脑会自动计算坐标，分析误差，对下面的跃迁方案进行动态规划——这是基地的顶尖科技了。

田纳尔被突如其来的强光照醒，那光线随即暗了下来——舷窗的光敏玻璃需要一定反应时间——映入他眼帘的是一颗静静燃烧的黄色恒星，不时还有等离子珥跃出表面。他双手放在感应板上，闭上眼，沉心接收电脑传回的数据。

“视星等-26.78，绝对星等4.83，半径69.55万千米，演化阶段主序星正中，带有8颗行星。”

完美的星系，田纳尔想。

沙萨从房间里冲出来，挥舞着他的扫描结果：“田，你不知道这有多神奇！我从来没有看到过离正值壮年的恒星如此近竟然会冰封一片。而且，”沙萨顿了顿，“断层扫描仪显示冰层下有自然改造的痕迹。”

田纳尔眼前一亮，令谢顿号开始重力巡航后，陷入了沉思。

晚饭时，田纳尔一直在夹同一盘菜，漫不经心地问沙萨——后者正试图将鸡腿从鸡上扯下来。“沙，你想过人类的起源吗？”

“唔，可能是从一颗行星发源的，也可能是从不同行星而来，不过考虑到不同环境造成的生殖隔离，后者几率不大。”

“我也是这么想的，”田纳尔打开餐桌上的全息投影，“不过今天我在观测你说的那颗行星的时候发现了些有趣的事情。”

沙萨注视着全息表，露出了不敢相信的表情。

“你一定想说，这不可能，对吧？”

“这……这概率就好似我们跃迁到了恒星的正中心！它与母恒星距离刚好是1.00个天文单位，自转周期刚好是一个银河标准日，至于公转……”沙萨有些激动。

“好了好了，”田纳尔呷了口豌豆汤，做个鬼脸，“就是说它各个指标都是恰好1个银河标准单位，那说不定它就是……”

“起源行星！”沙萨跳起来，差点碰响警报器，“这颗行星上面的人开始星际殖民的时候，仍然习惯于母星的计量单位，就渐渐发展成了银河标准计量单位。”

田纳尔起身，打了个响指，“Bingo！答对了  。所以，我们要向起源行星进发！”

如果不是断层扫描仪，两人还真不会相信这个世界受过自然改造。他们在冰天雪地中四处搜寻着有价值的信息，以便找到那古老的射电源。谢顿号则自动进行冰层钻探。田纳尔和沙萨在一片茫白之中寻找蛛丝马迹。晚上则在谢顿号旁搭保温帐篷——有谁不想感受异星的雪夜呢？

夜晚，起风。沙萨怕冷，准备钻进睡袋，一旁的通讯器忽然显示了谢顿号的分析结果。沙萨浏览着报告，点开了“尘埃辐射”一项，顿觉毛骨悚然。与此同时，在外面解析射电信号的田纳尔惊呼着奔进帐篷。

“怎么了？”沙萨克制住战栗。田纳尔早已汗如雨下，被惊骇所包围。“外——外面的冰层——在发蓝光！”

沙萨压低声音，对田纳尔说：“田，我们活不成了，这是放射性……我们一整天都受到了放射性辐照，剩下没几个小时了。”

田纳尔此时已平静下来，擦了擦汗，直直地躺进睡袋里，准备迎接死亡。

为什么这里会有如此强的放射性？在他生命最后的几个小时里，他的潜意识想道。这里是起源世界，它死了因此才不张扬。他转过头，看见了收讯器上的报告。

“尘埃——它一定曾飘浮在空中吧——如此多的尘埃，难道不会挡住恒星的光吗？”田纳尔忽然触电般浑身战栗，真相渐渐从他脑海中浮现。“无论如何都要回到谢顿号，把这真相发出去！”田纳尔骤然钻出睡袋，跨过沙萨——他也僵在睡袋里——冲出帐篷，重启解析器——只有这才是关键的一环。

不知多久，他拿着解析结果准备回到谢顿号——当他回头看见暴风雪裹挟着冰碴子滚滚而来时，瞳孔因恐惧而收缩——

真相已然浮出水面，而风雪注定要将它埋葬。

银装素裹，雪地里已没有一丝生的气息，只在这银白的雪和幽幽蓝光中，传来解析器断断续续的声音：

“侦测到在途的核打击，联邦共和国决定6小时后发射4枚4000万吨‘暴雪’级氢弹。联邦共和国向自由联盟发出最后通牒，若不立即停止核打击，联邦共和国将与敌人同归于尽，同时地球也会发生不可逆转的‘雪球’事件，冰封地球上的一切。新纪1919年8月10日。”

（作者系成都石室中学高2022届11班学生）

注释：雪球地球是地质史上的一个名词。指的是地球表面从两极到赤道全部被结成冰，地球被冰雪覆盖，变成一个大雪球。地球历史上曾出现过两次雪球地球事件，一次是在大约距今约8亿到5.5亿年之间，地球表面从两极到赤道全部结成冰，只有海底残留了少量液态水。还有一次则出现在地球刚刚出现生物的时候。